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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漠玫瑰 木心 五月下旬，帶著親朋好友滿滿的祝福與祈禱，前往河西走廊走一回。旅居中，分享及聆聽在「獻身生活」路途上姐妹們的經驗，這群黃河孕育的女兒，蝸居在漠漠黃塵的小山村中，是那麼純真、樸實，忠心不貳地虔敬事主。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與她們同居共處，不問世事，只聞天主聖神在我們心田深處的觸動，默觀耶穌的豐采。身處「曠野」，不知時光之飛逝。回到繁華世界，「天主的女兒」們鮮活的言談笑貌、黃土高原風情，不時縈繞腦海，久久不能忘懷，爰為之記。 鹹梅•菜汁•大蒜 行前兩天，友人得知我將遠赴黃土高原，特地託人帶來一小罐鹹梅。她告訴我這是她的朋友自家醃漬的帶點鹹味的梅子，不同於一般市面上所賣甜甜的話梅。鹹梅可以幫助消化，且可治療腸胃不適，若在旅途中水土不適應，也可救急。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把這罐帶有汁液的鹹梅，放在隨身背在肩上的袋子中，隨時摸摸它，是否安然豎直在袋子的角落裡？深怕一不小心，汁液灑出來。就這樣它一路伴著我途經繁華的都會，越過滾滾黃塵，客居小山村。每天早餐後吃一顆，從未忘記，比吃藥還認真。這顆小小的鹹梅，讓我心定又平安。 抵達山村後，我一直適應得很好。儘管喝的是沒有經過消毒過濾的井水，且是儲存在院子不加蓋的水缸中，任其風吹日曬，添加黃沙和枯乾的小枝葉。餐餐吃麵條，佐以少許蔬菜。除了正餐外，腸胃沒有額外的負擔。飲食習慣完全不同，此地的修女們一直擔心我會腹脹或腹瀉，但我並沒有水土不服的現象，體重也未見減輕。感謝天主，有這顆鹹梅當護身符，整個旅程平安健康。 剛抵達不久，有一天午餐時，當一碗剛起鍋，熱騰騰的麵條端到我面前時，一位可愛的修女即刻端起桌上唯一的一盤青菜，將湯汁倒在我的碗中。從報章雜誌得到的資訊是盤底的湯汁又油又鹹，吃不得也；印象中也從來不會把這些湯汁吃下去。我愣愣地望著那些黑黑的湯汁隱沒在白麵條中。正在奇怪這位修女為什麼這麼做時，她說：「這樣麵條比較好吃。」當時我的腦海一直在打問號，尚未回過神來，所以沒有任何表示，只是默默地接受她的「美意」。 此後，常有好心的修女告訴我，加點青菜盤底的湯汁在麵條中。漸漸地我才體會到，白白的麵條除了醋之外是需要加點東西才美味。而一桌只有一道青菜，偶而兩盤，湯汁也是有限。此時我才恍然明白，原來她們把最好的美味款待客人，心中溢滿感動。 出發前，好幾位朋友殷殷叮嚀：「大陸的水質不同，記得吃一些大蒜，殺菌。」就這樣，大蒜成了不可少的佐料。平時在家，大蒜是爆香用的，很少生吃。雖然敢吃一點，但並不認為它是美味。然而到了這裡，很怕水質不服而生病。不但做不了工作，還得勞累別人來照顧。因此，牢牢記住朋友的叮嚀，每餐必吃，相信它的殺菌功效，會保護我的腸胃。 但是，當地的修女們並不常吃，所以餐桌上不一定備有大蒜，有一次我向一位今年剛高中畢業的望會生要大蒜，此後，她會適時的出現在我身旁，用濃濃的鄉音說：「姑姑（此為大陸對修女的尊稱），大蒜。」羞澀地一笑，然後一溜煙跑掉。她的貼心，讓我感動不已。 山村中的飲食雖簡單，但一袋麵粉在修女們的巧手中卻常有不同的樣式出現。饃饃、細麵或拉麵是大家所熟知的；有時搓成像小魚兒稱之搓魚子；有時切成細丁，謂之小飯；或是拉成小段成麵片。總之，上課之餘，輪流掌廚的修女各展慧心，三十人的伙食只需三個人在一個半小時中，就大功告成了。如果是搓魚子或做小飯，修女們在下課之後，幾乎每一位都主動到廚房幫忙，幾十雙手，熟練的飛舞，或切或搓，說說笑笑，一下子就可上桌了。 麵和少許蔬菜是她們的主食，青菜也祇是黃瓜、白瓜、茄子、辣子輪替而已。此外沒有零食，沒有水果，偶而菜中加點豬肉一起炒，算是上品了。她們吃得那麼簡單，在有限的資源下，粗食井水，能得一飽已不錯，遑論注意什麼營養均衡，油多油少的，但是個個看起來健康豐腴。回顧自己，每天不缺魚肉、蔬果，且菜色變化多端，外加維他命，卻是臉色蒼黃。平時也常常注意健康資訊，按專家的建議，有些要忌口，有些要多吃，仍是一付不甚健康的樣子。所以，什麼是最正確的？恐怕連天主也糊塗了。 一趟西北行，吃了將近一個月的麵食和井水。消化、排泄一切正常。沒感冒也沒頭痛，令我驚訝的是我並沒有比較瘦。在飲食方面得到的結論是：簡單就是健康。此外還有一樣最重要的是：行囊中滿載著親朋好友的祝禱，鹹梅加湯汁加大蒜，串起來無盡的關懷與愛心，讓我此行平安又健康。 |